安睡一夜，悠悠转醒的时候，万俟舒借着窗帘下透进来的一点微光，手指轻轻划过边伯贤的脸。
这张脸，还是那般光滑平整，一点也不似当时在幻境里那般骇人。会有这样的结果，伏城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。万俟舒固然开心边伯贤的容貌没有受到影响，只是最近出现的另一个情况，让她很是疑惑。
契约之戒，消失了。
万俟舒记得，只有成为神使的时候，契约之戒才会消失。可现在她既没有成为神使，也没有受到神主的召唤，这戒指怎么就凭空消失了？
“你大早上的不睡觉，想干什么？”边伯贤忽然出声，语调慵懒，伸手握住万俟舒的手。
万俟舒转了转眼珠子，把脸埋进边伯贤的颈窝，“我在想，你怎么这么好看？脸这么小，鼻子这么高，嘴巴粉嫩嫩的，按爱丽们的说法就是，路过的蚂蚁都要惊叹的美貌。”
“说的不错，”边伯贤低声笑了笑，“不过你这么漂亮，我长得帅气一点也是应该的。”
“不过呢，我不仅脸小，我心眼也小呢。”
“什么？”
边伯贤无声地叹了口气，无奈笑道：“没什么，世勋吃完午饭就回去了。”
万俟舒“哦”了一声，往边伯贤身上蹭了蹭，“居然这么快就回去了。”
边伯贤见眼前人跟磁铁似的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贴，疑惑道：“现在是夏天，你很冷吗？”
“不知道，”万俟舒抬起毛茸茸的头，露出一张清丽的脸蛋：“我这几天一直感觉有点冷，就想贴着你睡觉。”
“好吧好吧，”边伯贤宠溺地抱紧万俟舒，“你想贴就贴，我乐意之至。”
被圈在怀里，万俟舒本想再睡个回笼觉，但眯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半分睡意。慢慢睁开眼，她轻叹了一口气，“伯贤，我们的戒指都不见了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但是我不敢问，我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。”
“不，”万俟舒摇摇头，“我……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，我有空去问问伏城吧。”
一下一下抚着万俟舒的长发，边伯贤的眼神有些放空，他抬眼看着天花板，忽然问道：“成为神使之后，你会离开我吗？”
心头忽然一滞，万俟舒紧紧闭上了双眼。她怎会不知这个问题，甚至于她比边伯贤更早意识到这个问题。只是那时她以为自己会因为文素雅的事情而被取消修习资格，所以才放纵了自己。
可现在……沉默了许久，她才说道：“伏城成为神使之后就跟在神主身边或是去游历四方，历代神使，都是如此。”
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，他们都不知道，这份寂静还能维持多久。
临近中午，趁着边伯贤在厨房忙碌的间隙，万俟舒闲来无事，便打开游戏，凑到吴世勋的身边，“世勋呐，一起打游戏吗？”
吴世勋此时正坐在沙发上，白衣黑裤，盘起的双腿上架着vivi，给它扎小辫，头也不抬道：“你会打游戏？你们狐狸……花里胡哨的，挺厉害的。”
听着吴世勋话到嘴边的急刹车，万俟舒憋住笑意，说道：“对呀，所以你跟我一起吗？”
“世勋，有空吗？有空过来帮我洗个菜。”边伯贤的声音自厨房传来。
“没空！”眼疾手快地接过万俟舒递过来的游戏手柄，吴世勋已经做好准备，“开始吧，开始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吧。”
万俟舒微微挑眉，“你真是个弟弟。”
“哎，这就是身为老幺的自觉，我懂的，我都懂的，”吴世勋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，“我是很尊重我的哥哥们的，所以我们现在玩什么呢？”
万俟舒“啧啧”了两声，说了一句“心机”之后，便调动游戏手柄，选起了游戏，“嗯……这个太幼稚，这个太简单，那就……这个吧。”
电视大屏一闪，游戏画面浮现。吴世勋饶有兴趣地盯着屏幕，想看看这个人挑了个什么游戏。
几秒过后，游戏名字出现在屏幕上——iwanna。
“这是什么游戏？”吴世勋面对这个从未玩过的游戏，产生了很大的兴趣。
万俟舒耸耸肩，轻快道：“我也不知道，反正我看别人说挺好玩的，应该不会太难玩。”
虽然没和万俟舒打过游戏，但吴世勋觉得区区游戏而已，再难能难到哪里去呢？于是也跟着点点头，“行吧，那开始吧。”
三十分钟后。
“这个游戏，设计出来的意义是什么？”
万俟舒双手颤抖地放下差点被按烂的手柄，神情恍惚道：“都这么久了，我还在第一关，有天理吗？有天理吗？”
“有啊，我觉得挺好的。”
不同于万俟舒的万念俱灰，吴世勋倒是上手的很快，虽然刚开始也是惨败连连，但是在逐渐摸透游戏的规则之后，他便开始了奋勇向前模式，愈挫愈勇，愈搓愈强。
“你别打了，我看着闹心。”万俟舒双手抱膝，下巴抵在膝盖上，可怜兮兮地看向吴世勋：“我们去帮伯贤洗菜吧，别打了。”
“都这个时间了，他厨房都该洗一遍了，用不着我们。”吴世勋沉迷于游戏，无法自拔。很快，他又打过了一关。
开心地举起手柄，吴世勋开心地像个小孩子，“耶嘿！又通关了，让我去看看下一关是什么。”
说罢，他又贱嗖嗖地朝万俟舒扬了扬下巴，“你放心，我会把这个游戏打通关。因为你这个脑子，不出意外是玩不到最后的。”
生气地眯了眯眼，万俟舒龇了龇牙，要不是因为周围有镜头，她早就大尾巴呼上去了。可是不行，不行，这个人是边伯贤的好哥们，不能动手，不能。
可是忍不住啊！
扑上去夺过吴世勋的游戏手柄，万俟舒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吴世勋的俊脸砸了下去，“就你有嘴！会打游戏了不起啊！气死我了气死我了！”
面对抱枕的强烈进攻，吴世勋躲都不知道往哪里躲，只能在混乱中抓住万俟舒的手，又无奈又好笑道：“我错了我错了！姐姐我错了！”
“你现在才知道错，晚了！”
万俟舒气呼呼地喘气，想抽回自己的手，结果被吴世勋牢牢抓住，她更气愤了：“你放不放手？不放手我待会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！”
“没关系，我本来也是横着进来的。”吴世勋于生命攸关的时刻，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黑色幽默。
最后这场闹剧，终是在边伯贤的出面下，把万俟舒提溜到餐桌上，才得以了结。
逃出了魔爪，吴世勋瘫在沙发上气喘吁吁。不远处万俟舒气急的声音还在响起，真是一只容易生气的小狐狸。
左手经过剧烈的反抗，酸胀不已。吴世勋抬起手细细观察，还好还好，只是有些泛红，倒是没有什么划痕破皮的口子。
……等等。
如果他没有记错，这只左手刚刚抓住的是万俟舒的右手。而她的右手，是戴着戒指的。正常来说，在刚刚那样激烈的状况下，那枚戒指肯定会划破自己的掌心，再不济也会留下红肿的划痕。
怎么可能如现在这般完好呢？
吴世勋慢慢看向正在吃饭的二人，他甚至还记得，边伯贤说过，那枚戒指摘不下来。
眼神落在万俟舒和边伯贤的右手上。
空空如也。
午后送走吴世勋，几对夫妻难得凑在一起聊天，由于上次妻子们没去成娱乐房，所以这次大家一起约着再去玩一遍。
一来到娱乐房，房间里正好在播放当下最火的歌曲，金泫雅便跟着音乐律动了起来。孙艺珍夫妇，则是围在桌球旁有说有笑。
万俟舒和边伯贤逛着逛着来到了一些器材区，琳琅满目的健身器材，万俟舒忽然挑眉看向边伯贤，“要不要试试？”
边伯贤有些本能地摇摇头，但脸上还是努力笑了笑，“呃……那我就试一试这个哑铃吧。”
万俟舒手肘撑在一旁的跑步机上，带了几分搞事情的笑意道：“我听说你也是有过八块腹肌的人，这个哑铃会不会太小儿科了？”
“那倒也是不至于，”边伯贤一边说着一边掂量架子上的哑铃，眉毛渐渐打结：“这看着也不轻啊，真不知道灿烈是怎么拿起来的。”
“不会吧不会吧，”万俟舒在一旁起哄，“不会有人连十斤重的哑铃都拿不起来吧？”
随手拿过一个五斤重的哑铃，边伯贤甩了甩头发，十分潇洒：“不是我跟你吹，就这种重量，那不是问题。但凡再重一点，那我就是问题了。”
无语于这种边氏幽默，万俟舒捂着脸笑了笑，走上前捧住他的脸：“城墙都没你的脸皮厚。”
“谢谢老婆夸我结实。”说完边伯贤一个wink，惹得万俟舒又好笑又好气。
在这些娱乐设施中，还放置了射箭器材，成为了大家逐渐聚拢的中心。金泫雅拿起一把弓，又搭上箭，比划了几下，“咻”的一下射了一箭，稳稳扎在了靶子上，正中红心。
“天啊！真的是我射的吗？！”金泫雅大大的眼睛有大大的惊喜，转身看向金晓钟。
金晓钟自然很捧场，笑着抱了抱金泫雅，“当然是你，你这么厉害。”
边伯贤也好奇地拿起弓，比划了几下，冲身边的万俟舒问道：“是这样使用的吗？”
万俟舒在雪山修习的时候，箭术也是考核的一个指标，所以眼前的这些弓箭对她来说就是小儿科。于是她对着边伯贤就是一顿倾囊相授，不留余地。
只是结果嘛……
边伯贤帅气地搭上箭，帅气地拉开弓，帅气地放手，“咻~”
短短五米的距离，带着白色羽毛的箭，飞了不过两米便垂直落下，铩羽而归。师徒二人面面相觑，赶忙捡起地上的箭，在大家善意的笑声里红了脸。
“要不，我们往前站一站？”万俟舒提议道。
边伯贤重新拉开弓，义正严词地拒绝了万俟舒：“我不！我一定可以射到靶子上的。”
结果刷刷刷几箭过去，要么歪了要么掉地上去了。这样的场景莫名让万俟舒想起当日边伯贤戏弄自己，疯狂丢盘子的模样。
那天他丢的盘子，绝对比不过他今天射的箭，飞的到处都是。
孩子不肯放弃是好事，但是俗话说得好，世上无难事，只要肯放弃。眼见劝不动，万俟舒只好往后退了退。一边为无辜的靶子祈祷的同时，又见此刻边伯贤又气又急，她无奈地笑了笑。
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动，画了一个圈。
“我还不信了，这么多次，能一次都不给我中靶？”边伯贤不信邪地再次把箭搭在手上，瞄准那个红点，闭气凝神。
“咻——”箭羽应声飞出，飞行路径明确笔直，不偏不倚，正中红心。
“看！我真的中了！”边伯贤放下弓箭，开心地抱住万俟舒，“你看我真的中了！红心诶！”
万俟舒也跟着笑了起来，鼓掌喝彩：“是是是，我看到了，好厉害！一下就射到了！”
也不枉我把这箭一路送到了红心上。
万俟舒如是想着。
就在众人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，边伯贤忽然接到了经纪人林申的电话。
“哥，有事吗？”边伯贤走到屋外，手机贴近耳朵。
“伯贤呐，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……黛娜从美国回来了，签在了我们公司。”
黛娜。
边伯贤有些恍神，关于这个女孩的记忆忽然复苏，纷涌而至。
那是，他的初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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