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慕飞忽然抬头，深深看了一眼池烟。
那目光太复杂，里面夹杂着太多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，难过、无力、痴恋、不舍……以至她有瞬间的怔愣。
她定了定神，接着说：“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，我就觉得挺好。虽然被发现的方式有些意外，但爱本来就是个感性和主观的东西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完全认清自己。好在我和慕飞在一起的时间不长，彼此没有投入太多，一切还算来得及。”
顿了顿，她又直视元慕飞，“你也不用觉得对我有什么过意不去，我怀着孕对你说那些话时，你没有给我难堪的拒绝，我就已经很感激了，更别说你对我那么多的照顾。无论怎样，我真心祝福你们。”
元慕飞闭上眼，沉默了许久许久，久到池烟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，才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响起。
“疗养院我不能陪你去了，那边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替你安排好，你随时可以动身。煜辰那边，我会依然按照之前的配合你，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。池烟，你不要有顾虑，即使做不了……爱人，我和董芳会继续做你最好的朋友。”
董芳应声点头，“我们之间的关系，不会有任何改变。”
池烟闻言，笑了笑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她离开的时候，看了一眼元慕飞，他陷在沙发里，一动不动，仿佛凝固成了一座石像。
……
夜风清凉，她需要清醒
，便没有直接打车，而是顺着夜晚的人行道，独自步行。
她要好好捋清当前的处境。
庆幸的是，今天的局面，并不是发生在她和元慕飞感情深厚之时，不然，她绝对无法做到今天这么云淡风轻。
去不去疗养院，她有些纠结。
之前倒也罢了，如今元慕飞和董芳在一起，她就得注意避嫌，最好是不去疗养院，不麻烦元慕飞。
但现在悦然假也请了，煜辰那边她也不可能次次拉着元慕飞配合演戏，离开势在必行。
她想来想去，还是得去，而且还要快。
当下，她回到家第一件事，就是打开软件，购买了后天去青岛的票。行程既定，她整个人反倒轻松了许多，不再胡思乱想。
她在闺蜜群里公布了自己后天要离开的事，沈君和半夏抱怨她太急，不停问这问那，总之又是一阵人仰马翻。
一切消停后，她看着宓思发的电子邀请函，决定去参加。
就像她说的，坐在后面，晚点去早点走，就看一眼。
再看一眼煜辰。
.
宓思的十周年见面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，因为采取线上直播的方式，现场规模虽不十分盛大，但精致奢华，细节做到了极致。
池烟入场的时候，宴会厅内人员已经就位坐好，她被引导员带到后排入座，确实是一个不引人注目又能悄无声息离开的位置。
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煜辰。
那天晚上他的出现，她后来回想，总觉得
像一场梦，极度不真实。
他真的来找她了吗？
真的说了那些低到尘埃的话？
她依然毫不心软扔下他了？
因为明天要走，她放纵了自己一回，不再做那个硬心肠的姑娘，借着答应宓思参加见面会，她专程来，和煜辰，做一个单方面的告别。
此刻，他坐在不远处的灯光下，从她的角度，能清晰地看到他如一笔凌厉线条勾勒出的面部轮廓，背脊并不如一贯的挺拔，眉眼微垂着，似乎在想着什么。
几天不见，他瘦了许多。
他的旁边，是打扮精致的墨乔，美丽不可方物，她之前接受采访，说自己作为宓思的好姐妹，今天特意来给她撑场子。
奇怪的是，墨乔这次没有直接坐在他身旁，中间隔了个空座。
池烟左右看了看，估摸是墨九的，想来这会应该在后台陪着宓思。
墨乔斜着身子凑到煜辰身边说话，轻掩着嘴，眨着迷人的大眼睛，看上去优雅又不失灵动。
煜辰的反应冷漠，并未回应。
墨乔似乎有些尴尬，自发笑了几声，从后面的角度看，倒似两人相谈甚欢。
池烟盯着煜辰看了一会，心中默默说：宝宝，我们一起说再见。
暖场音乐结束，主持人登场，见面会正式开始。
池烟起身，准备离开。
一抬头，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，站在不远处的台侧。
这个人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场合，实在太让她震惊，不由得眯眼再次确认了一下。
是苏锦。
她穿着长大衣，带着稍显臃肿的围巾，半张脸掩着，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，苍白凹陷的脸看上去有些瘆人。
池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，发现她死死盯着的方向，是正在台侧候场的宓思，以及，站在旁边的化妆师，丁婉。
池烟心跳了一下。
该不会，苏锦真的想不开，做些什么玉石俱焚的事吧！
她立刻向她走了过去。
此时，主持人说完开场白，高声邀请宓思上场，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。
宓思一身华丽盛装，隆重登场，开始声情并茂地回顾这些年的演艺生涯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。
池烟悄悄走到苏锦身边，拉住了她的手臂，轻轻叫了一声。
“苏锦。”
苏锦看见她，略诧异地挑了挑眉，“池老师，你怎么在这？”
池烟紧皱眉心，好声说：“一切都有办法解决，苏锦，别冲动。”
苏锦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，忽然笑了，“放心，我不会做什么的。”
“你不是来找丁婉报复？”
“是来找她，但我不会惹什么麻烦，唉，池老师，放心吧，最近正珩和丁婉都安分得不像话，我只是在她面前现个身，总得提醒一下我和她之间的烂账是不是？岁月静好的日子哪能那么容易！”
苏锦说话的神情很平静。
池烟半信半疑地看着她，她坦诚一笑，做了个口型，“放心。”
与此同时，台上宓思的讲述进入了高潮，她感谢了一系列人员名单后后
，含着热泪动情地说：
“我最感谢的，还是数年如一日支持我的粉丝，没有你们，就没有今天站在台上的宓思，这次，我心爱的粉丝们特意给我制作了一段视频作为周年礼物，我答应他们，亲自播放给线上线下的所有朋友，一起观赏。”
“为了保持神秘感，这个视频我也和大家一样，第一次观看哦。”
宓思说完转身，对着后面的大屏幕，拿起了手中的遥控器。
此时，一道身影忽然从台后冲了上来，引得场下一片惊呼。
墨九一把握住宓思拿着遥控器的手，他背对着台下，池烟却清晰地看到，他看向宓思的眼睛里，是快要喷发的滔天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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