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季晓是什么时候点的麻小，外卖到的时候，他们都正好饿着，唐莫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吃这玩意儿了，于是一口一个，吃得喷香。
两个人围在桌边对着三大盒的小龙虾，吃到心满意足，收拾好后便回房间里干自己的事去了。
唐莫坐在桌前，打开刚刚在打印机旁边印的《白日梦》剧本。
《白日梦》是一部同性题材的影片，由主角袁衫和陈默感情作为故事主线。
而他现在手上只有陈默的部分戏份。
唐莫翻了几遍，觉得还挺有把握，张姐估计也是觉得他行，才会早上刚和他签，下午就拿到了这份试镜资格。
他咳了几下，觉得要多加练习，于是站起身来，拿着剧本，打开衣柜，开始对着衣柜门上的全身镜指指画画。
他天生就是一个很容易入戏的人，原主应该也是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，他现在演起戏来，就像是有buff加持一样，不用废太大的劲儿就能将自己的情绪代入角色。
短短几个片段，但当他演到激动时，他甚至趴到了镜子上，捶打着镜面流泪。
他一边哭着，一边眨眨眼睛，觉得这张脸哭得还挺好看。
于是，当季晓敲门见他不回应的时候，打开门就是这么一副画面……
唐莫做着一种奇怪的姿势——双手扒住镜子两边，一条腿甚至有些抬起，脸上还挂着泪水，却微笑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。
有些恐怖，又有些搞笑……
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好友，他还是面色凝重地咳了咳嗽，引起唐莫的注意。
“你这是在干什么？我敲门你都没有听到？”
唐莫转头看见季晓，连忙从镜子上下来：“啊……我在看剧本……”
需要这么看吗？季晓在心里吐槽。
“那……你继续看着，我只是来问问你想不想吃宵夜。”
唐莫还在尴尬，他摸了摸撑着的肚子，几年来第一次主动拒绝了美食：“谢谢，不用了，现在还饱着呢。”
“行吧……”季晓转身关门，忍不住回头又说了一句，“那个……加油！”
然后门被轻轻关上，唐莫的尴尬也被关在屋内，酝酿得越来越浓郁。
最终，他决定把剧本放在一边，先睡一觉来缓解尴尬……
第二天一整天季晓都不在宿舍，好像是因为有什么彩排。他倒也乐得自在，不用再伪装得那么辛苦了。
一天到晚，从客厅走到房间，从房间走到客厅，他都拿着那本剧本，一边走一边演，趴在卫生间的镜子上笑，倒在沙发上哭。
看得连系统都觉得唐莫是一个真正的“戏疯子”。
唐莫却反驳他，这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。
系统不可置否，却也不再多加言语……
试镜当天是张澄澄开车来楼下接的他，一路上念念叨叨。
“你看了剧本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还行。”
张澄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：“不用太紧张，李导选角很严格的，你就当一次锻炼就好。”
“嗯。”唐莫看着窗外一棵棵飞过残影的树，显得平淡，他在脑子里不停地回顾着剧本的内容。
等他到的时候，已经有很多人坐在外面等候，细细碎碎的声音在走廊响起。
“听说，今天江哥也来了。”唐莫旁边的两个男生拿着剧本，看着看着就聊起来了。
“啊？真的吗？”
“真的。”
“他怎么来了？”
“可能是想看看是谁和自己搭戏吧。”
“也是，这选角都这么久了，今天也该定下来了吧。”
先开口的男生拿着剧本晃了晃：“no,这可不一定，就李导那要求，我看今天也定不下来。”
另一个男生似乎有些自暴自弃，把剧本放在腿上：“这剧本子是谁写的？好是好，可他也不看看谁能担得起陈默这个角色？”
“是苏初写的。”
“怪不得……”
唐莫听了有些想笑，既然袁衫那角色都能有江曲严担起，陈默自然也是有的……
等连着出来了几个垂头丧气的人后，终于叫到了他。
“陈文泽。”
唐莫站起身，向里面走去。
房间不大，排着一张长桌，只有三个位置，都标上了名字。
第一个皱着眉审视他的是李导，第二个看起来温文尔雅，是编剧苏初，第三个……
是江曲严？
和照片上有些出入，现实中的人会更加生动，更加好看，甚至，还有一种令他慌神的熟悉感。
“你叫陈文泽。”李导开口了，语气中并没有疑问。
唐莫连忙把视线收回来，点了点头。
“就来袁衫和陈默分别的那一段吧。”说完，李常往椅背上一靠。
唐莫定了定心神，开始回忆那一段的内容——两人的感情被父母撞破后，袁衫被勒令出国，当他偷偷地溜出来找陈默，说是希望能和他私奔，陈默却以冷漠的方式打消了他的幻想……
三人只见眼前的青年，思索片刻，便一扫刚才出神的状态，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冷漠起来。
唐莫面对着三人，却想象着前面站的就是袁衫，他嘴角勾起，语气讽刺：“和你？”
“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离开？”他说得不缓不慢，惹得人心里难受，“就凭你？我为什么要为了你，去担一辈子，同性恋这个名头？”
江曲严眯起眼睛看。
秋日的阳光清凉，从敞着的窗外泄进，除去玻璃的折射，剩下的只有直率的光，它们扑在唐莫身上，从江曲严那个角度来看，是满身的浅金色光辉……
唐莫似乎是憋不住笑一样，抬手捂住了脸，光便被拂开了，凹凸在手的骨节处，他的肩膀大幅度地抖动着。
“你配吗？”他抬起头来，看着前面，想象着那张椅子就是袁衫。
这个时候，袁衫应该上前拉住他的衣服，然后着急地喊他：“陈默，你就陪我走吧。”
而他的眼前，也想象出了这么一副画面。
他的手微抖，然后用力地甩开，用手攥住裤子，整个人微不可见地在发抖。但语气依旧是冷漠，甚至多了几分挑逗：“你喜欢我？”
唐莫上前一步。
他举起手，勾住袁衫的脖子，软若无骨，贴在耳边，轻声细语道：“你知不知道，每次你不在的时候，我就去找别人。一个又一个，我都数不清我玩了几个了，就你一个傻子，还以为我和你来真的……”
唐莫目光垂下，再次抬起时，已经变得讥讽，然而瞳孔却微微颤抖。
纠结和果断，同时展现在一个人的脸上。
“你要是真舍不得我，我就和你再来一次分手炮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再多叫几个人……”
苏初看到这里，眼睛一亮，他倒是没有想到，陈文泽能演出了他在写剧本时，心目中的陈默。明明心中害怕得要死，却还是装得冷漠又勾人的模样，好一场戏中戏。
但他没有说话，只是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李导，然后把目光继续投到唐莫身上。
袁衫应该给他来一巴掌，唐莫想，但他没有挨到。
他有些迷惘，抬头看向远方，发现袁衫已经走了，他应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的。
眼前一晃，看到的却是面无表情的江曲严，看得他心脏一停，霎那间，酸涩莫名涌上眼眶，眼角变得湿润。
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从面颊划过，砸在地上。
而他正勾着唇，对着江曲严微笑。
唐莫有些不可置信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，心想，自己并没有安排这一出。
但是泪水却不听人劝，如潮水般涌出。
“小么，我这是怎么了？”尽管是在脑海里偷偷问着，系统也能感受到他颤抖的声音。
系统没有回答他，可能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直到李导叫停，他才回过神来，旁边的工作人员递给他纸巾，他一张又一张地擦着，泪水却浸湿了一张又一张。
是原主想哭吗？唐莫尽力地想说服自己，却发现，这没有任何理由。
就是他自己想哭，还是怎么也停不住的哭。
于是，他在眼泪汪汪下，听完了李导的全部讲话。
大概内容，就是他通过了……他，通过了？
唐莫也没有很大惊喜，因为他在拿到剧本的那一瞬间，他就知道这事已经定了百分之七八十了，他一向对自己自信的事情很有把握。
不过，一直这么哭，真的好丢脸……
李常板着的脸终于有了表情，他嚷嚷着让后面的人都不用继续了，连让那些人走个过场都不愿意，因为陈文泽就是他心目中的陈默。
苏初附和着，让工作人员出去解释。
而江曲严这个罪灰祸首，只是坐在椅子上，略带玩味地看着他。
才不是为他哭的，唐莫在心中狠狠地想。
但最后他连对方是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，他都不知道。
“陈文泽是吧，听说你是新人。”江曲严在路过时停了一下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练习一下怎么快速出戏，到时候拍的时候会有不同的片段连在一起拍，一直陷在一种情绪里面很麻烦的。”
这是一个前辈的提醒。
唐莫对着他点了点头，却在心里反驳道，他出戏一直都很快的，今天只是个意外。
不过，和明日娱乐签了没多久，就成功拿下李导的电影，张姐和季晓估计是要开心死了。
今天，换他请客吧，他昨天找张姐预支了工资，张姐应该是从季晓那了解了他的情况，很爽快地就同意了。
而且，等拍电影之后，他也有钱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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