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周走进教室，剩下的几个人作业都写完了，正在七嘴八舌地互相讨论。
宁芮蓝见她，快人快语，“怎么去了那么久？”
“那个……”穆周大脑一时短路，嘴巴黏糊在一起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旁边洛伦嘉开始分水，随意地接过话头，替她编故事：“学校小超市提前关门，穆周去校外买了，回来的路上碰到我，我们就一起回教室了。”
穆周感激地看一眼洛伦嘉，洛伦嘉露出一抹让人安心的笑。
宁芮蓝没深究，快快乐乐地去挑饮料，她把牛奶留给穆周，“这瓶比较热。”
大家各自拿好饮料，夏晨友善地对穆周招招手，“周周，这道题你看看。”
这是一道物理的力学题，穆周凑过去跟夏晨讨论。
洛伦嘉叼着吸管，“今年升学改革，海市有综合评价录取，学校开了很多假期实践项目，我和穆周准备参加其中一个主题为‘村县留守儿童’的课题，一般要四到六人一组，你们有没有兴趣？我们的地点选在穆周的老家青树县，寒假要离开海市。”
穆周和夏晨还在为解题的陷阱笑。洛伦嘉一开口，夏晨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柏屿铭，穆周也顿住话头，专注地听洛伦嘉说话。
那边宁芮蓝果然举手，“我不行，我得集训。成人礼我都不一定能去。”
洛伦嘉冲她扬了扬下巴，“ok，你不算。”
柏屿铭沉默了一会。
夏晨其实不太想去，但是她想跟柏屿铭一起。洛伦嘉知道她喜欢柏屿铭，也没有逼她先说话。
穆周担心洛伦嘉和柏屿铭关系剑拔弩张，出来打圆场，“班长你已经拿到降分签约，这个活动对你来说可能确实没什么用，不去也没关系，我们还可以再找别的同学。”
“我去。”柏屿铭轻轻刮了刮食指上的粉笔灰，回以穆周一个浅淡却带着暖意的笑。
夏晨很快接话，“那我也去。”
穆周松了口气，“多谢你们。”
“那就这样说定了。”洛伦嘉敲定，“一模结束，就是成人礼旅行，我们可以在路上讨论课题的具体事项。”
前面那些事都不关宁芮蓝的事，她高举穆周和洛伦嘉的cp大旗，对夏晨和柏屿铭毫不关心。但说到成人礼旅行，她就不免兴致盎然起来，对穆周一笑，“你知道我们学校成人礼旅行之前都去哪吗？”
穆周摇摇头。
成人礼旅行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呢，而且不同于春游、秋游，成人礼旅行的传统是去周边的城市玩两天两夜，自费，一个人至少在两三千元——费用不用担心，洛老先生替她承担的。
这样的活动对于青树县的同学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，就好比米其林大餐对于贫困线上的人而言，完全没必要。但海市不少高中都有这样的活动，只是海伊作为私立高中，更加胆大一些，能去外地。
宁芮蓝在穆周面前摆弄，嘻地一笑，“听说去年去爬黄山，前年冬天去z省雪场，我们今年听说还是去z省，不过应该没有前两年有意思。”
洛伦嘉显然有小道消息，“今年去海边，行程里有篝火晚宴。不过这个天气不能游泳，有点可惜。”
穆周眨巴眨巴眼睛，“我还没看过海呢。”
“你不是怕水吗？”洛伦嘉刺道。
穆周摇头，“怕水和看海又不相关。”
夏晨闻言一笑，短发利落，“好了好了，都快十点了，再说最后两道题就要回去了。考完试有的玩呢。”
“对，蓝蓝，你那道数学题回了吗？”穆周转身。
宁芮蓝一秒变脸，抓了抓头发，“不会，柏神讲得太跳跃了，不如你讲的清楚。我听不懂。”
柏屿铭清冷的脸上微微抽动。
夏晨快要笑翻过去。
穆周拿起笔，撸起袖子，“我来！”
-
春考在周末，这场考试不同于平时在学校里的月考、期中考，制度规章都正式严格。
考试的氛围感拉满，连穆周这样的心理素质，都觉得紧张得心脏要跳出喉咙。好在穆周他们都住在海伊公寓，考试中途的时间很快就能回到房间去休息。
第一场语文考试结束，穆周从考场出来，边上的人纷纷都在议论作文题目，或者对选择题，她赶紧拿出提前准备的耳塞，将耳朵堵住。
穆周自己觉得语文考试发挥平平，畏惧影响后面考试的心情，埋着头就朝考场外面走去。
忽地右肩上被重重一拍，穆周回头，一声笑声却从左肩处传来。
“你回公寓吗？”
洛伦嘉双手插在口袋中，嬉皮笑脸。
“幼稚！”穆周吓得不清，边取耳塞边低声骂他，“对，回公寓。”
洛伦嘉蹙眉，“不吃饭吗？”
“吃的，不过怕吃坏肚子，回家煮点面条就行了。”穆周回道。
洛伦嘉跟着她，死皮赖脸，“哦，你说的对，我不会煮，能去你家蹭一口吗？”
穆周倒是不嫌麻烦，煮面吗，多一碗少一碗完全没问题，但是洛伦嘉刚才吓她，她有点不高兴，咬着唇就是不答应。
洛伦嘉吹她彩虹屁，“你手艺肯定不错，上次蛋糕很好吃……”
穆周抿唇，“我有数，不用吹我。”
“没吹你。”洛伦嘉当然不能顺着说。
穆周啧地一笑，“行吧。”
宁芮蓝的爸妈来了，带她中午去外面吃饭，85号公寓就穆周和洛伦嘉两人。
穆周去厨房煮面，她边切葱花边说：“提醒你一下，家里只有挂面，随便糊弄两口。做的难吃，概不负责。”
洛伦嘉笑眯眯，“我就喜欢吃挂面。”
穆周在一口锅里烧水煮挂面，在另一口平底锅里倒油煎荷包蛋。很快，荷包蛋就成型了。等挂面煮得差不多，穆周又添上一碗凉水，扔两朵小青菜进去一起滚。
两枚白瓷碗中，添上半勺盐、几颗鸡精、一勺生抽、一点砂糖和胡椒粉，码上挂面、小青菜后，浇上一大勺热汤，摆好荷包蛋，撒上葱花。
“大功告成。”
穆周招呼洛伦嘉来端面。洛伦嘉显然是没有经验，手指被碗边烫了下，直痛得甩手。
“你像我这样放耳垂上，或者去用冷水冲下。”穆周教他，纤纤手指搭在圆润小巧的耳珠上，“这里比较凉。”
洛伦嘉视线停在穆周的耳垂上，呼吸微窒，只觉得那枚耳垂粉红，犹如玫果。
“愣着干嘛？”穆周奇怪瞥他一眼。
洛伦嘉食指抵在唇边，轻轻掠过唇畔，伸出手去搭在穆周的耳上，喉结微动。
穆周如触电般，“你，你干嘛？”
“你的比较有用。”洛伦嘉收回手，垂下眼眸，两手端在碗最上边，“还好是左手。”
穆周没有言语，端着自己的坐在桌边就开始吃面。
洛伦嘉坐在她对面，也缓缓地吃。
“不好吃吧？”穆周自嘲一句。
“阳春面就是这样，清淡好吃。”洛伦嘉称赞，连夹了好几筷子送到嘴里。
“小心烫到！”穆周呵他。
“不烫不烫。”
穆周咬住荷包蛋，里面煎得柔嫩，她抬眉看洛伦嘉，“宁芮蓝父母来送考，连柏屿铭的妈妈都来了，你爸妈都不来吗？”
洛伦嘉动作矜雅，摇头，“我妈妈今天有演出，至于我爸……他不在乎这场考试。”
他低头喝汤，唇角弯过自嘲的弧度，他又不会在春考就考走。现在的成绩还不能看过眼，洛雪松当然不屑放下手上千万的工作来浪费时间陪他。
穆周喃喃：“大概是你英语足够好吧，你爸妈很放心。”
洛伦嘉岔开话题：“汤很好喝。”
见穆周下意识去喝汤，洛伦嘉摇摇头，不懂她为什么想人永远能从好的那面出发。
吃完面，穆周来端碗，洛伦嘉挡在她面前，“我来洗吧。不能白吃。”
穆周也不跟他客气，“行。”
她在沙发旁边小走两步，就拿出笔记复习。
洛伦嘉洗完碗，笑她：“这算不算废寝忘食？”
“不算。你中午睡觉吗？”穆周下逐客令。
洛伦嘉一噎，没好气道：“不去，不过我回去了。”
穆周展露笑颜，“嗯啊。”
洛伦嘉开门出去，“走了？”
穆周抬头，“走吧，就不送了。”
洛伦嘉替她关上大门，摇摇头，穆周怎么变得这么不客气了。不过，还挺开心。
-
春考最后一场是英语口语，穆周跟电脑一顿对话，走出考场时腿都发软，“还好，还好还有一次机会。”——海市高考，英语这门共有两次机会。
穆周考完口语，趁谁都没发现，坐公交去最近的一家银行。
她这学期受柏屿铭关照，在棉花糖书屋兼职，后来又在狗咖帮忙，攒了小几千块钱，她全部收拢好给周颐的银行账户打进去。
编辑了一条短信：妈妈，我在学校考得不错，学校发了一笔奖学金，先给你打过去。后面一周我要准备一模考试，关机复习，不用担心。
看见短信和汇款都发出去后，穆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心满意足地回到公寓。
考完春考，洛伦嘉不得不回家一趟，柏屿铭也要回去。
等穆周回到公寓的时候，洛伦嘉已经坐车走了，他给她留了一条微信说明。
穆周发表情包回他，洗完澡后窝在被窝里睡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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